01
今天西子40岁了,杭锅与我同龄,66岁了。看到今天我们国家和企业取得的巨大成就,回首往事,百感交集。
上世纪90年代初我走访了欧美、日本等多个发达国家学习考察。在国外我看到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非常震惊。
1996年12月6日才有浙江第一条高速公路——杭甬高速通车,而今天我们的交通四通八达,在硬件上完全走到世界一流。年轻一代可能习以为常,但却超越了我当初的想象。很多变化是我们当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上世纪80年代的杭州西子电梯厂厂门。杭州市机场路62号,是西子梦开始的地方。我是杭州江干花园村农民的孩子,14岁开始半工半读,17岁初中毕业后回到农村生产队种地。
那时大量菜地都用有机肥料,从艮山门坝子桥用农船运到菜地,一船大概有300担肥料。我用粪桶赤脚肩挑走跳板,走船边,踩泥路,浇到菜地,又臭又脏。从早上6点干到晚上8点,挣10个工分,9毛5分钱。
卖菜也不容易。凌晨12点我就蹬上自行车,装上菜筐,载着100多斤的小白菜从家出发,蹬63公里到德清边上的余杭黄湖百丈集镇,卖掉小白菜、买回番薯,弥补粮食紧缺。
70年代的中国农村人多地少,养不了众多人口,所以花园村搞副业,为杭州废品回收公司运废品。以前都是人力代替运输,我要从家里出发走26公里路,到杭州南星桥火车货运站运1吨的废铁,拉28公里到杭钢,再从杭钢回家8.5公里,一天来回需走60多公里,就是为了挣10个工分。
1976年,我进入了生产农机配件的村办企业——花园农机厂当车工,随后被送入杭州机床厂培训。因为吃苦耐劳、勤奋好学,26岁的我成为了花园农机厂的厂长,至此才有机会开始我从农机配件到航空部件40年的旅程。
现在回想起来,少年时的艰苦经历磨炼了我的意志,培养了我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精神。也正是这种精神,始终支撑着我克服种种困难,创造了西子的今天。苦尽甘来,借用中国一句老话: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02
1981年,杭州土特产公司的茶叶仓库需要一台电梯,他们找到我,提供了一张电梯轿厢图纸。在完全没有电梯制造相关技术的情况下,我从上海电梯厂请来“星期天工程师”,在他们的指导下,原本制造农机具的花园农机厂造出了西子历史上第一台电梯,并成立了西子电梯厂。
“西子”的厂名也是客户取的。现在回想起来,这张伟大的图纸改变了我的事业轨迹,开启了从农机到电梯质的飞跃。这个转变并不是偶然的,而是顺应了城市建设对电梯的巨大需求,以及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的国家大势。
1989年9月,西子第一台自动扶梯成功安装于杭州百货大楼,成为国内第一批自动扶梯生产厂家。时间到了上世纪90年代,“想要富,先修路”,我想,路修好了,车自然会多了。1996年,当小轿车在中国还属于奢侈品时,我们就开始涉入并布局立体停车设备制造领域,成立西子立体停车库有限公司。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如今的西子停车设备公司,已经发展成为行业龙头。
步入21世纪后,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但是,传统粗放增长模式带来的环境等问题也越来越突出。当时,正好国家在推进一些国有企业的产权改革,1955年成立的老牌国有企业杭州锅炉厂寻求股权合作,在众多竞争对手中,我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投资杭锅的决定。
2003年,杭锅加盟西子,国有企业的技术人才优势加上民营企业的灵活机制,让杭锅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经营活力。乘着国家大力推进节能减排的东风,融入西子后的杭锅3年收入超过了之前47年的总和。
2004年,通过与日本川崎重工等国际巨头合作,杭锅生产的盾构机陆续出口到日本、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家。杭州第一条地铁用的盾构设备就是“西子造”。2011年1月,杭锅成功在深圳主板上市。
2008年9月,杭锅集团制造的首台盾构机“西子号”精彩亮相用于南京和苏州地铁隧道的挖掘工程。企业快速发展,我们也赚到了一点钱,但是,我们的质量、管理、工艺基础还非常薄弱,比标杆国际电梯的质量还差得远。我认为,今后中国经济发展的关键一定是高质量,企业之间的竞争一定是高质量、高水平的竞争,西子要在制造上走得更长久,必须继续占领高端制造的制高点。
1980年,瑞士迅达在上海成立合资公司。1984年,美国奥的斯在天津成立合资公司。这就是我内心的标杆。西子电梯出生在中国这一天,就面临着国内市场国际竞争的状态。
2009年,当初中国商飞提出要“举全国之力,聚全球之智,民机要有民企参与”。因此,我们西子组成8个工作组日夜奋战,从对航空制造毫无经验到竞标现场的精彩表现,西子从400多家民营企业中脱颖而出,成功中标“非气密性舱门工作包”,成为C919大型客机9家机体供应商中唯一一家民营企业。
同年9月,西子生产的C919舱门在香港举行的亚洲航展上首次亮相,轰动航空制造行业。凭借这扇门,西子叩开了被称为“工业之花”的航空制造的大门,开启了高端制造新征程。
迈进航空制造的大门远比我当初预想得还要艰辛。我们坚持了十年,投入十亿元以上,把做电梯做锅炉赚的钱都拿来造飞机零部件。
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这为西子未来的二十年打下了坚实的产业基础,也实现了西子天上飞、地下钻,中间有电梯的“工”字型产业结构。
也有人对我的坚持不以为然。但是,我想,人总是需要理想情怀的,企业家更要有与国家发展、与时代需要同频共振的自觉。
我算是第一代浙商的其中一个代表,我们这一代人,深深感恩党和国家,深深感恩时代机遇。西子能够有今天,是民营企业艰苦奋斗、爬坡过坎的生动写照,也是融入中国改革开放与国计民生的顺势之为。
我们有幸在历史关键时点紧跟时代步伐,抓住关键的发展机会,书写了从农机配件制造到飞机部件制造的历程,在装备制造领域走向了高质量基础上的高增长持续发展道路。我们会一直这样坚持走下去。
03
方向是第一。方向对了,第二重要的事就是选择路径。西子“摸着石头过河”,走出了一条有特色的合作发展之路。
西子电梯经过16年艰苦创业,发展成为民族电梯第一品牌之后,于1997年3月12日与美国联合技术公司(UTC)旗下的奥的斯合资成立西子奥的斯公司,开始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经典合作征程。
1997年,西子与美国奥的斯签署合资合作协议,这也开启了西子合资、并购的新发展阶段。西子奥的斯成立后,引进了世界先进的电梯技术与精益管理,再加上西子的本地优势,迅速发展成为奥的斯亚太体系中业绩最好的公司。
西子立体车库经过8年的独立发展之后,2004年3月与日本石川岛机械合资成立西子石川岛停车设备公司,再一次实现与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联合腾飞。
与国际巨头的合作路径,使如今的西子智能停车设备公司发展成为行业龙头企业,立体停车设备市场占有率全国领先。
十年磨一剑,西子航空已经发展成为欧洲空客、美国波音、加拿大庞巴迪、中国商飞等世界航空巨头的一级供应商,成为民营民用航空制造业的翘楚。
西子航空在2019年9月与全球飞机结构件排名第一的美国势必锐公司合资成立浙江西子势必锐有限公司。这次合资,将使厚积薄发的西子航空制造板块加速驶入国际化快速发展新赛道,成为拉动产业链发展的重要力量和引领工业新制造的靓丽风景线。
合作重于竞争,这是我这40年来一直坚持秉承的核心发展理念。正是通过合作,西子找到了世界级标杆,快速进入了全球化赛道,从而在众多民营企业中持续脱颖而出。
现在国家提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我个人理解,这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启发就是:中国企业要更加自觉地与全球企业开展广泛合作,更好地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
民营企业还要拓展国际视野,增强创新能力和核心竞争力,形成更多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世界一流企业。